►救災急先鋒 國際急難救助組織◄
一九九九年八月十七日午夜三點零二分,許多人正好夢方酣,土耳其瑪爾瑪拉地區發生強烈地震﹝芮氏地震儀規模七點四﹞,前後短短不過才數十秒鐘,卻造成了一萬七千多人死亡。這僅是官方約略的統計數目,更有深埋在水泥、瓦礫中尚的屍體尚未尋獲,民間咸信死難者應超過四萬人之多。眾多生命財產在轉瞬間灰飛湮滅、蕩然無存!回朔到一九九五年一月十七日,地震突如其來的襲擊神戶與大阪周圍地區,以七點二芮氏規模的強大破壞力,在僅僅二十秒內將擁有140萬人口的工業區徹底摧毀,總計約32055人或傷或亡,大量的高樓房舍倒塌、傾圮,水管和煤氣管道因逸漏出氣體,引發了爆炸與大大小小的火災。
因政治議題引發的戰亂與傷亡,則首推東帝汶自治議題。國際人權組織指出:東帝汶於一九七五年被併入印尼版圖,成為第二十七省,自此至少有二十萬人因為印尼政府的高壓統治,以及伴隨而來的內戰、屠殺、飢荒、疾病而死。再加上總統哈比比於一九九九年突如其來的宣佈:要以「全民公投」決定東帝汶是否獨立的命運,導致該國政局陷入極為險惡的狀態,首府狄力在親印尼民兵的肆意燒殺擄掠下幾乎成了人間煉獄,東帝汶數以千計的難民湧入西帝汶,力有未逮者只好逃到山區,靠著吃樹葉和草根度日。
再說到前兩個月才在美國發生的九一一恐怖攻擊,相信大家至今仍餘悸猶存。眼看著世貿大樓因飛機的衝撞力猶如骨牌般垮下,和稍早前有人等候救援不及而跳樓的畫面,心裡不禁升起無以言喻的悲哀與沉痛:這場美國與中東回教文明的角力,縱使綿延已久成了無解之結,為何竟讓無辜的百姓來承受這一切?現場煙霧瀰漫、哀鴻遍野,急需醫護人員到場搜救援助。許多目擊者與生還者更因此罹患了恐懼症,心靈上受到的創傷急需專業人士協助重建。
現今在國際上陷入孤立的塔利班政權,因為藏匿被指稱為罪魁禍首的賓拉登,美軍於十月七日展開對阿富汗展開反恐怖組織軍事行動,再加上反塔利班的北方聯盟揭起之內戰可能於短期內難以見分曉,造成了阿國大量難民開始流亡。聯合國難民事務高級專員便預估:阿富汗難民人數已高達一百五十萬左右。隨著酷寒即將來臨,情勢將會更形惡化。某位人道救援者語帶感慨的提到,阿富汗的流亡人民在絕望中乞討,吃的是垃圾、昆蟲和屠夫丟棄的動物內臟,有些甚至已經發爛腐臭,聽來不禁令人為之心酸!
當我們將眼光從國外眾生的苦難百相收回,落定在台灣這塊美麗的土地,發現她早已讓久二一大地震搖晃的千瘡百孔,再加上桃芝、納莉、利其馬…等十多個颱風陸續登陸,伴隨而來的豪雨、土石流、水患更是讓已經因為震災而飽受餐風露宿的災區人民叫苦連天。由於政府救災經驗不足,加以協助災區重建步調遲緩,至今仍有人住著簡陋的鐵皮屋,生活亦成了問題。
回歸到標題所提之「國際急難救助」,就字面的意思來看,泛指當國際上發生了天災人禍而導致人民大量傷亡,他國民間自發性醫療團體在第一時間內趕至現場進行救援行動,靠著優秀的救難人員以及相關的設備儀器,以期在瓦礫殘垣間將生還者及時救出,並將傷亡減至最低程度。先前所提到的種種人禍、天災,各國的救難團體通常在事發當天或數日內便火速抵達,進行刻不容緩的救災行動。就拿九二一大地震來說吧!支援救災的俄羅斯、美國、日本、西班牙、墨西哥等救難隊伍紛紛抵台,不眠不休的展開救援行動,以豐富的經驗和敏銳的探測器尋出活口﹝根據官方統計共有六位生還者﹞,堅持到最後也不願輕言撤退,甚至還跟國內的救災人員討論救援的重點和應該採取的步驟,如此的交流和分享,著實對於提昇國際救援行動之效率有莫大的幫助。
至於所謂的「人道救援行動」,其意義涵蓋的層面更為廣泛,除了災難現場的處理,還包括災後的災區重建、物資補給與醫療救助。好比這次美軍連番空襲阿富汗,難民們大舉流亡至邊境,聯合國因此展開了全球最大的人道救援行動:兩支世界糧食組織發派的運量隊伍利用卡車和四千頭驢子,將糧食與與物資翻山越嶺地送入阿富汗。伊朗的外國援助人員也在囤積糧食,施予面臨立即斷量危機的三十萬人,巴基斯坦政府亦指定了一百零五個難民基地,準備接納並安置一百萬阿國的逃亡者,中國則向聯合國難民署緊急救援計劃提供了一百萬人民幣的物資,希望能稍微舒緩阿富汗迫在燃眉的飢荒問題。
前面所提到的東帝汶自治問題,當時難民逃離至達爾文市邊緣的山區,生面陷入危境,若無糧食便會餓死,聯合國待獲得印尼政府同意,便派遣飛機載運物資飛至山區上空,開始空投糧食和補給品﹝包括了食米、罐頭牛肉、鮪魚和清水﹞,總算有效的紓解了難民們面臨斷炊的窘境。
國際人道救援組織在全世界分布相當廣泛,除了官方組織之外,較為人所知的團體通常屬於NGO﹝Non-government
Organization﹞包括了如紅十字會﹝Red
Cross﹞、慈濟、無國界醫療團﹝MSF﹞、亞洲社區急難救助總會﹝AMDA﹞…等自發性團體,在急難救助的實踐上始終不遺餘力。我們在此稍微為您做個簡單的介紹:
(1)、眾所皆知的紅十字會於一八六三年於瑞士的日內瓦成立,可以說是歷史最為悠遠的國際救援組織,家庭醫護箱上的紅色十字標誌,便是代表其無所不在的急救理念。它的成立起初是為了因應照顧在無情戰火中受傷的病患,然而為了擴大服務的對象與範圍,隨之鎖定任何天災人禍發生的地區,為有需要的對象奉獻心力,也因此獲得了廣大民眾的支持與響應,成為最具代表性的救災團體。
(2)、慈濟於國內、國際賑災的成績有目共睹,長久以來便建立了立即而迅速的動員模式,才能在九二一地震甫發生,政府相關單位仍未採取行動,便有效的提供災民所需的糧食和住宿。隨著大愛的觸角向外延伸,慈濟已經先後援助了外蒙古、伊索比亞、車臣、盧安達、祕魯、柬埔寨、阿富汗、尼泊爾、泰北、巴布亞鈕幾內亞…等國,由於台灣與許多國家素無交誼,接觸管道難覓,通常透過與國際救援組織合作的方式,以達成救援之目的。此外慈濟還在各地展開醫療衛生救助計劃,健屋、教育、農作物輔導等各項援助,希望能協助災民逐步走向自立一途。
(3)、無國界醫療團在國際間享有盛名,並曾獲頒諾貝爾和平獎以表揚其救人捨己的精神。相較於較為保守的紅十字會,無國界醫生抱持著前衛與反叛的態度,漠視一切國界的存在。受難著的呼喚驅使著他們用盡偷渡、闖關的方式,搶得先機挽救頻死、深入災區,因此在救援東帝汶與車臣時被政府當局驅逐出境,卻也贏得受苦災民的莫大敬意。
(4)、亞洲社區急難救助總會乃由Dr.
Shigeru Suganami於1984年在日本成立,成立之初希望對亞洲地區急難救助有所注意,然而因為國際間熱烈迴響,目前以擴大至五大洲共27個會員國。由於救災成效卓著,不僅獲得日本方面的支援,更獲得了國際衛生組織﹝WHO﹞的認同成為其下屬團體。透過各國間密切的聯絡,交織而成的AMDA國際救援和醫療網路,曾經在印度/土耳其大地震、馬來西亞爆發疫情、索馬利亞的水災、印尼的飢荒…時伸出援手,並擬定長期的醫療計劃。
上述的國際急難救助團體儘管成員有著不同的國籍與信仰,所秉持的理念卻是一樣的,那就是:關懷生命,尊重人的價值。縱使政治情勢詭譎多變,國與國之間或結盟、或交惡,但是人道責任總能超脫國界的分野與種族的糾葛,帶領著心急如焚的救難人員來到需要他們的所在,幫助那些在黑暗、絕望中等待救援的人重現曙光;他們與時間賽跑,與死神搏鬥,甚至冒著生命危險穿梭在重創災區,所掛念的只是眾生的苦難和受困者那點微薄的生還希望。此時,當地政府若能建立高效率的人力運作與資源傳送模式,融合本土與國外的救災能力,相信必然能減少摸索的時間,事半功倍。
此時,中國大陸正打著「一個中國」的旗幟,全面性打壓台灣的國際生存與地位,台灣究竟要如何爭取其他國家的肯定?先前所採納的金援外交飽受批評且成效不大,而且對於台灣的國際形象並未有正面的幫助。當傳統外交模式不再吃香,政治遊戲規則逐漸改變,台灣究竟該如何因應並突破現有的外交困境,向全球表達出台灣人民的生存權與生存價值?這是當前最重要的課題。我們不妨跳出政治層面好好地思考:電腦網路的普及已經打破了有形的疆界國域,資訊、文化、經貿的交流可以說是一日千里,現在標榜的是生命共同體和全球責任,NGO﹝非政府組織﹞在國際上所扮演的角色日趨吃重,它們本著救人的情懷和中立的態度,不受任何政治勢力所干涉,或許正是台灣尋覓的活路管道。畢竟珍重生命和一體同悲,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本性,絕不容任何蠻橫外力扭曲。令人感慨的是,當土耳其大地震發生時,連宿敵希臘都伸出援手協助;而當九二一地震侵襲台灣,中國大陸卻運用其政治影響力,阻饒國際紅十字會派遣災難調查團和運送救援物資到災區,並在許多國家不顧其無理干涉,主動前來協助搜救行動之後,主動發表了「僅代表中華人民共和國台灣省的人民向援助者表示感謝之意」的說辭,其居心實在令人困惑不已。
我國長久以來便積極投入救災和農耕技術支援的行列,亦曾遠赴科索沃、中南美洲地區從事醫療診治,深獲當地人的支持與歡迎。慈濟亦透過多次至第三世界國家的賑災行動,將台灣人感同身受的愛心傳遞到世界各個有需要的角落;雲門舞集則以其精湛的舞蹈頻頻受邀至他國演出,甚至在奧運會有傑出的表現,這些都是非政府組織成功打入國際社會的好例子。有鑑於此,外交部已正式成立「非政府組織國際事務委員會」,擬採積極的國際援助行動,與傳統外交政策互為槓桿,建立台灣正面的形象和應有的尊嚴與價值。
人類自有歷史以來,災禍從未有一天少過,近年來更因為全球溫室效應,出現了許多反常的氣候現象,乾旱、水患、暴風等在各地肆虐,無可預知的災害和死傷者與日俱增。近年來更因為國際間衝突頻仍,戰亂屠殺循環不止,只要世界一天未獲得真正的和平,人們便必須不斷地仰賴國際救援組織的即時救助。眾生的苦難或許永遠未有完了之日,幸好藉著這些人道組織的存在,才能稍獲喘息吧?文章已近結尾,在此向致力於挽救性命的人權鬥士致上最高敬意!
附註:亞洲社區急難救助總會﹝AMDA﹞近期內將來台舉辦「國際急難救助與社區醫療照護研討會」,希望能透過這樣的方式,令各國醫護人員得以在救援醫術上相互切磋,社會大眾也能藉此更了解國際急難救助的重要性。
(作者張朝凱為台北博仁醫院眼科主任、國立台北護理學院助理教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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